风

由于有蔺晨的禁令，梅长苏日日习字画画弹琴吹笛，偶尔下棋被蔺晨虐得体无完肤，例行陪蔺晨练剑，整个人是一副清雅公子的样子。由于琅琊阁剑谱颇多，甚至江湖上一些门派的孤本都有，爱兵器成痴的梅长苏似是找到了宝贝天天研读，可他自己全无内力，便一股脑地试验在蔺晨身上。梅长苏对剑法的领悟本来就高，加上蔺晨的灵性，他的剑法实力大增，蔺晨笑言多亏梅公子的教导，现在他蔺大公子恐怕连琅琊高手榜上的顶尖高手都不怕了，而甄平自然也被梅长苏折腾得剑法精进，若非琅琊榜是蔺晨亲排，这高手榜恐怕琅琊阁就能占去两个名额。

随着梅长苏身体渐渐恢复，蔺晨也允许梅长苏破戒看他喜欢的兵法策略和治国方略了。至于之前蔺少阁主说的“琅琊阁没有”之语，蔺少阁主嗤之以鼻，切，我琅琊阁什么书没有，这点东西要是没有也太小看他琅琊阁少阁主了。

一日，蔺晨神神秘秘说要给梅长苏送一份礼物，风风火火拉着梅长苏从一个小门进去，一进门，梅长苏惊呆了。

小门进去之后的大厅极为宽广，造型奇特的柜子摆放地整整齐齐，不知名的机关系统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白鸽带回的来自各地的消息被琅琊阁的书童整理抄录好后分门别类井井有条放到相应的柜子中，这就是琅琊阁运行的核心，由于机密，外人根本不知道，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可以进来，蔺晨称它为天机馆。

来琅琊阁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这个场景给他的震撼让他定定站在那，这里的运行是如此精密，难怪琅琊阁可以解天下事。“怎么样？”蔺晨扇着扇子，得意洋洋地看着梅长苏。能够带梅长苏进入琅琊阁最核心的地方，也是给了他全然的信任。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啦，”蔺晨拍拍梅长苏的肩膀，“怎么样，这个礼物够不够大？”

梅长苏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虽然如此，但由于来自朝廷和江湖的邸报实在太多，蔺晨不许梅长苏花费心血，是以这份厚礼附带的后续服务就是蔺晨帮他搜寻信息，只在他实在不了解的时候采取查询一下相关邸报，不许梅长苏多看一眼。

“你明明说送我的礼物，怎么我还碰不得了？”梅长苏语气甚是不满。

“你想干嘛？泡在那里看个遍？累死你也看不完我跟你讲！”蔺晨鼻孔出气。

然而梅长苏还是不服气，私下里偷偷遣人去拿邸报，可是谁让这是蔺晨的地盘，下人全都一个鼻孔出气，蔺少阁主的吩咐，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违背，还直直地跑去找蔺少阁主告了状。蔺少阁主知道了，对着梅长苏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梅长苏却搬出家国大义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梅长苏一搬出这些蔺晨就自知无言相劝，还好这是他自己的地盘，自己还是说了算的。

“我这是养了个什么玩意儿！”蔺晨不解恨，撂下一句话甩袖子走了。

之后梅长苏有几天没见到蔺晨，只有下人每日送来药监督他喝完。由于有蔺晨的禁令，梅长苏不准踏足天机馆，他只好每日照常读书抚琴，心中也默默多了些愧疚，他梅长苏何德何能能让这天下最机密的地方为自己敞开，又有何德何能让这样谪仙般的人物为自己鞍前马后？

最后梅长苏还是忍不住去找蔺晨道歉，却被下人告知少阁主不在。

“少阁主去哪了？”梅长苏急问。

“恕属下不能告知公子。”答复的人甚是平静。

梅长苏自知他进不去天机馆，便也没有徒生是非，竟然乖乖地遵照蔺晨的嘱咐每日保养地甚好。

几日后，蔺晨顶着黑眼圈出来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与他一同出来的便是分门别类整理好的朝堂和江湖的邸报，虽然也有一大箱子，但是相对于天机馆浩如烟海的邸报，这些已经是精简地不能再精简了，梅长苏深知其中耗费了蔺晨多少心血，他想想自己之前发的脾气，有点不敢看蔺晨。

梅长苏看着蔺晨，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一句：“对不起。”

蔺晨看着梅长苏，“还有呢？”

“多谢。”

 

自此梅长苏正式开始着手调查赤焰之案。

梅长苏早早就锁定了谢玉和夏江二人，这两人其中一个是他亲眼看见面孔狰狞地挥起屠刀砍向自己，一个是他听说风卷残云地审结赤焰之案的人；在赤焰之案后一个是因剿灭大渝皇属军而获梁帝亲笔题字“朝廷柱石”并奉为军侯的大将军，一个仍然高居他的首尊之位；一个风光无限，一个依旧圣宠优渥与世无争。如果说二人有什么共同点，就是二人都备受皇上器重，可在此之外，也没有人认为他们有什么共同点了，夏首尊直属梁帝派遣不用上朝，更没有听说过他们私下有什么来往。

要着手调查并非易事，这其中最重要的关节在于当年赤焰之案自己所知有限。虽然朝廷的处置众人皆知，可具体案宗却是朝廷机密，江湖传言可信度终究有限，一定要在当时涉入朝政核心的人才能得知具体情况。而这让梅长苏犯了难，由于赤焰之案影响实在太大，至今在江湖朝野都是禁词，私下提起都是人心惶惶，直接向当年经历此事的朝臣探听赤焰之案无异于自取灭亡，无论是暴露身份还是牵连他人，都是风险极高的事情，而当年与自己亲厚的人现在留下来的也就是言侯了，他不敢冒风险让言侯发现自己的目的，更何况以后很可能会用到言侯，至于琅琊阁毕竟是势力都在江湖，对朝政核心了解并不多。梅长苏掰着指头挨个数，也没能找到最佳的办法，看来只能去拜访那位了，梅长苏叹气。

 

“你小子终于开窍啦！”蔺晨蹦了起来。

在梅长苏对蔺晨说要去一趟凌云峰的时候，蔺晨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虽说这凌云峰并非特别好的游玩之地，但是梅长苏竟然想起来同他一起出去游玩，说明这小子脑子还有救。

 “咱们先去姑苏寒山寺拜佛，顺便拜访一下秦住持；然后去扬州瘦西湖看烟花柳絮；然后绕去净月潭看月影，那里晚上月光倒影甚是好看；然后去缥缈峰看云海……”蔺晨在车里兴高采烈。

“喂，咱们出门是有正事的好吗？”梅长苏看蔺晨停不住，打断了他。

“多大的事儿啊？非要现在做不可？”

“当年我在京中师从于黎崇老先生，赤焰之案后老先生为赤焰之案不平被皇上贬官，一怒之下辞官归隐，从此不知所踪。我思来想去，只有他可以告诉我赤焰之案的前后和案宗。老先生在朝时闲暇便去凌云峰的青积寺静修，我曾有幸被老先生带到青积寺教导，老先生归隐，我猜也是回了青积寺。”

“你小子能耐不小啊！黎崇的得意门生，这老先生眼光可是又高又刁钻，你竟然是他得意门生？”

“怎么？看不起我啊？”梅长苏挑眉。

“得得，梅大公子能耐高我蔺少阁主甘拜下风。”

“你有没有想过要告诉老先生你的身份？”蔺晨问。

“我的身份如告诉老先生，便置他于危险境地，若真遭遇灾祸，老先生不知道还可免去一劫，若告诉他的话，便是我亲手把他拉入万劫不复之地。更何况老先生若见我面貌大改，定要追问原因，我不欲欺骗老先生，更不愿让他老人家担心，所以还是不告诉老先生的好。”梅长苏叹道。

蔺晨看着梅长苏，叹息道，“你啊，就是让自己背负的太多了，坦白点不是很好吗？更何况我觉得老先生不会不知道你是谁。”

“如果心知肚明，就更不用捅破了不是吗？”

“得得，我说不过你，喂，长这么多玲珑心肝，累不累？”

“这不还有蔺少阁主陪着嘛？”

“别，我只是出来玩的，你爱干嘛干嘛本少阁主绝不干涉！”

“那咱们别拐弯了，还是直接去凌云峰吧。”

“你个小没良心的，出来玩都不能尽兴，真是！”蔺晨不悦道。

“少阁主要去哪玩便去，何必赖着梅某？”梅长苏戏谑道。

“合着是我赖着你了是吧？早知道就不该把你捡回来……”

 

青积寺是个不知名的小寺，位于凌云峰山腰。由于凌云峰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因此青积寺也是香火不旺。黎崇老先生归隐后，几乎无人得知老先生的去向，因此老先生常年在寺中清修不问朝中事，倒也清闲。

清晨凌云峰雾气未散，一条通向青积寺的山间小路上人影绰绰，为首的两个白衣公子一个风流倜傥洒脱不羁，一个温润如玉却气促不匀。

“长苏，你行嘛？你这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什么时候能到青积寺啊？”蔺晨在前面，转身看着扶着石头喘气的梅长苏，摇着扇子悠闲道。

梅长苏什么也没说，白了蔺晨一眼，还是兀自扶着石头喘气。

“公子，要不让我背您上去吧，您这样太累。”甄平说。

“是啊，公子，您就听甄平的吧，我和甄平二人可以轮流被您上去。”黎刚在旁边帮腔。

“不用！”梅长苏一呛他们，还是自己吃力地往上爬，他赤焰少帅何时变得如此羸弱不堪？

山势虽然不险，但架不住小路很长，梅长苏又是喘气又是咳嗽，待走到半山腰，山雾已经全部消散了，太阳已经升的很高，照他这种速度，走到青积寺至少得下午了，就算蔺晨和黎刚甄平有耐心，梅长苏自己都等不及了，他拼命往上爬了一阵，却奈何自己身体羸弱还是停下来大喘气。

蔺晨在梅长苏旁边看笑话似得看梅长苏扶着树喘气，整个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的样子。

梅长苏却没有搭理蔺晨，缓过来之后依旧拼命继续往上冲。

“小祖宗，你觉得你还能冲多久？”蔺晨揣着手，笑问梅长苏。

梅长苏也不搭理他。这时甄平跑到梅长苏前面跪下拦住他，“公子，就让属下背您上去吧！”梅长苏却绕过甄平，执拗地继续往上爬。

梅长苏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只见自己被蔺晨打横抱了起来。梅长苏一惊，直对蔺晨说：“放我下来！这，这成何体统，蔺晨！”

“说吧，你小子是想让我抱你上去还是背你上去？”蔺晨挑挑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背，背吧……”梅长苏小声说。

“乖！”蔺晨满意道。他把梅长苏放下来，然后弯腿把梅长苏背了起来，一施展轻功飞速向山上爬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青积寺门口。蔺晨把梅长苏放了下来，梅长苏脸红红的对蔺晨说，“多谢你，蔺晨。”

蔺晨一摆手，“别！这点小事我还犯不上要个谢谢，你当我轻功是拿来玩的？”

“蔺晨，其实我是谢你陪我来，你本不用陪我的……”

“黎崇老先生我也没见过呢，沾你的光见一见又如何？梅公子不会不给在下这个机会吧？”蔺晨笑问。

梅长苏笑了笑，便上前扣门。

一会儿，一个小和尚开门，听说他们求见黎崇老先生，这个和尚脸色突变，直直摇头说没听说过什么黎崇，便要关门。

只见梅长苏拿出一张纸递给小和尚恭敬道：”请小师父给老先生看一下这个”。

一会一个小童过来恭敬迎梅长苏一行进了寺庙后院一个偏僻的院落。

小小的院落即便在青积寺也不算显眼，绿树掩映下房间也不多，院落简朴却极为干净，小童引蔺苏二人进入正房，见一位老者迎了上前，这就是名满天下的黎崇老先生了。

 

表示写梅长苏和黎崇的见面更觉得自己古文读的少简直罪孽，脑汁绞尽也诌不出话来，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