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开了个小脑洞，假如三月之期末萧景琰来见梅长苏，梅长苏解开心结并活了下来。HE

 

三月之期将至，大渝不出所料在梅长苏的奇兵绝谋下被打得节节败退，已派出使者上表献出十五座城池以示诚意。

此时大梁统帅蒙挚帐内喜气洋洋，军内有职份的军士全在帐内，一同站起，举杯欢庆胜利。

梅长苏身着白衣，站在蒙挚下首，与其他将士一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已经十三年没有尝过酒味了，梅长苏苦笑。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梅长苏是在大军齐贺胜利的时候，瘫倒在宴席上的。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瘫软下去，蒙挚惊呼想要去接住梅长苏，但是一道黑影闪过稳稳接住了他。

众将士看清楚来人，慌忙齐齐下跪喊道：“参见陛下！”

可这道黑影已经抱着梅长苏离开了军帐。

 

不知道在黑暗中多久，没有光亮，没有梦境，没有梅岭，没有任何人。无边的黑暗对梅长苏来说已经不算是恐惧，而是有一种温暖，甚至有种家的感觉。他已经多久没有回家了，是啊，梅岭之后他殚精竭虑从来没有真正好好休息过，他多想就在这黑暗中永远休息下去啊，好温暖……

梅长苏醒来的时候，手是被握着的，他感觉到手心有种干燥的温暖，转头看到一个身穿玄服头戴金冠的人在他床塌旁边趴着，只是两只手都紧紧捂着他的手。梅长苏艰难伸出另外一只手温柔抚摸萧景琰的头发。

“苏先生！”萧景琰突然大叫，两只手胡乱挥舞，“苏先生你不要走！苏先生你停下啊！战英快点拿火盆来！小殊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苏先生！”言语中的绝望和无助让梅长苏难过，他赶忙抓住萧景琰挥舞的手，萧景琰像抓住了至宝一样紧紧抓着他的手，抓得梅长苏生疼。

“景琰？”梅长苏用另一只手拍拍萧景琰的脑袋。“景琰你梦魇了？”

萧景琰醒了过来，精神疲惫，头发凌乱，满脸冷汗还在往下滴。

梅长苏一阵阵难过，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曾想过景琰得到他的死讯是何等绝望。可他却别无选择，他的身体容不得他儿女情长，他必须在走之前帮景琰解决掉心头之患，可想起景琰，他苦笑，梅长苏，江左梅郎，你的心真够狠。

萧景琰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他一巴掌拍自己脸上，梅长苏惊呼：“景琰你干什么！”

一巴掌，把自己扇醒了。

萧景琰确认似的抓住梅长苏的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睡了呢？”他望向梅长苏，言语仓皇却温柔：“长苏？你醒了？”

“我醒了。”梅长苏将手覆在萧景琰手上，“景琰，你困了，回去歇息吧。”

“没事，你醒了就好，我不困。”萧景琰笑了笑。

“我睡了多久？”

“五天。”萧景琰答道，一边拿来靠枕让梅长苏好好靠着。

还没等梅长苏再说话，萧景琰就跑了出去喊道，“蔺少阁主！蔺少阁主！长苏他醒了！”

蔺晨一阵风似的旋进来，一把抓起梅长苏的手腕，坐在床榻上细细诊脉，萧景琰在旁边站着，紧张地看着蔺晨。

萧景琰问道：“少阁主，长苏他怎么样？”

蔺晨没有看萧景琰，只是看着梅长苏，点了点头。

“还不错。我出去调一调方子，一会你看着他喝药。”蔺晨转身要出门，却停了下来说道，“陛下，我之前说过什么，您可别忘了。”也未等萧景琰回答，便走了出去。

“他给你说了什么？”梅长苏问道。

萧景琰坐下，抓住梅长苏的手捂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梅长苏知道他问不出来，便没做声，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如何知道冰续草，知道三月之期是吗？”萧景琰咬牙切齿，“我很早就知道！你让蔺晨来告诉我你可以出征之时，他便告诉我了。梅长苏！你可真是圣人！”

梅长苏沉默良久，“景琰，我很抱歉，可我必须这么做。那种情境下，无论是对大梁还是对你对我都别无选择，景琰，你就当时成全我的私心吧，梅长苏我已经受够了，就让我做回林殊有什么不好……”

“不好！”萧景琰打断了梅长苏，“长苏，你知道我明知三月之期还眼睁睁看着你出征的时候有多绝望吗？那日我在城墙上看着你披戎装远征，我知道我的小殊一定会得胜，但我也知道我的长苏不会归来，你想做回林殊，我便放手让你出征，可你就算把我千刀万剐都不会有如此之痛。”

“这两个多月来我屡屡听到得胜的消息，心中却计算着何时我才能来见你一面，我拼命处理政务，为你周全供给，就想可以让你放心来见到你。”萧景琰握了握梅长苏的手，“京城你放心，我已处理妥当。”

“自然，现在还有什么能阻挡陛下？”梅长苏笑道。

“梅长苏！”萧景琰咬牙，“你真的想让我心疼吗？你想让我心疼死就叫我陛下，我疼死之前还会挖出来心捧给你！”萧景琰眼睛通红。

“景琰。”梅长苏叹息道。

“你还是叫我小殊吧，我听着舒服。我也撑不了几天了，就让我安安心心做回林殊吧。”梅长苏说。

萧景琰摇了摇头，“不，我不会。”

梅长苏诧异地看着萧景琰。

“我不会叫你小殊，因为小殊只是曾经的你，不是现在的你。”

“回到过去有什么不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单纯的日子不好吗？”梅长苏问道。

“长苏，就算你能回到过去，我也回不去了。你有十三年的艰难筹谋，我有十三年孤独煎熬，我们谁都无法回到过去了。”

萧景琰站起来，背对梅长苏。“你看我现在的一身，就算想脱也脱不掉了。林殊曾经说，‘萧景琰你要是做皇帝我林殊就不和你做朋友’，现在的萧景琰，林殊是不会接受的。但是梅长苏，是他亲手把我推上帝位，是他希望我还大梁海清河晏，现在的萧景琰，只有梅长苏可以接纳，林殊是不会想要的。”

萧景琰转身，“可是于我而言，林殊也好，梅长苏也罢，你就是你，你能说梅长苏不是林殊吗？”

“长苏，境遇变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我不知道你这十三年你吃了多少苦，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艰难熬下来的，可就算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为你是阴诡谋士，你却让我看到了一颗黑暗之中仍九死不悔的赤子之心，看到通达透彻睿智博学的老师，看到无双风采的天下第一大帮的宗主，看到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的国士，看到奇兵绝谋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

“这十三年来，我四处征战，边关大漠铁马冰河唯一陪伴我的只有小殊的记忆，我以为我这一生会带着小殊的记忆走进坟墓，或者带着你的弓马革裹尸，可这一切在你到来之后结束了，是梅长苏真正走近了我的心中，让我震撼和敬佩。”

“得知你是林殊之前，我是仓皇的，因为我发现我竟然渐渐忘了我拼命不敢忘记的林殊，而梅长苏在我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那时候我是害怕的，我拼命想推开梅长苏，拼命想记起林殊，为此还误会你，害你在风雪中受冻，害你进悬镜司吞下乌金丸，我现在想起来都剜心的痛，恨不得让我受十倍的痛苦来换你安然无恙。”

 “可当我知道梅长苏就是林殊的时候，你知道我是多么欣喜么？长苏，你就是林殊，但你比林殊更加耀眼，更加成熟，更加睿智通达，你已经跑得太远，我必须拼命奔跑才能稍稍指望追上你。”

而此时梅长苏已经泪流满面，“可我现在缠绵病榻，已经时日无多。景琰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萧景琰看到梅长苏哭，把梅长苏抱在怀里，像是要揉到骨血里，他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长苏，你不要放弃好吗？我已经失去你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可是景琰，我即便有心活下来，此身已由不得我自己了。三月之期一到，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我已经没有几日了，景琰你放手吧。”梅长苏哭道。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眼睛红肿：“长苏，蔺晨说他或许有办法，你就算替我坚持一下，不要放弃，可以吗？”

梅长苏瞪着眼睛看着萧景琰，严肃地问：“景琰，你是不是想用换血的办法了？我说过，若用此法不如杀了我……”

“你想哪了？”萧景琰打断了他，“如用此法，我知道你会杀了我然后自尽的。”

萧景琰拍着梅长苏的脊背，“你不用担心，蔺晨之前跟我飞鸽传书，他已有办法，如若成功便可解你火寒之毒，只是此法也甚为凶险，不知结果如何，你活着我陪你一日，就算不成功，我也要陪你到最后一日，只要你不放弃，我们也不放弃，答应我好吗？”

“听到了？让你尽量活着，不是让你赶着去死！”蔺晨端着药碗掀帘子进来，“喝！”

“蔺少阁主，我来吧。”萧景琰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药，递到梅长苏嘴边，梅长苏扭头不喝，“长苏，小时候我病了你可是一勺一勺喂我的，怎么现在不行了？”

萧景琰笑道，“我们之间不一直这样吗？怎么十三年不喂不习惯了？来吧。”

梅长苏才转过头来让萧景琰一勺一勺喂了，萧景琰拿来蜜汁浸的梅子送到梅长苏口中。

“我知道你怕苦，特意带来的。”萧景琰笑道。

“我知道你这五日一直陪着我，”梅长苏说，“你眼圈都黑了，回去歇息歇息吧。”

“那好，你也好好歇息，我一会过来看你。”萧景琰起身走了。

 

喝下药后，梅长苏昏昏沉沉睡去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沉睡过，当时在琅琊阁拔毒的时候，时不时被噩梦惊醒，十三年来更是殚精竭虑，对战大渝他昼夜不歇推演战事。如今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安稳沉睡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被一双手拉着，不让他永远坠入沉睡中。

梅长苏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已经不是军帐。

“我这是在哪？”梅长苏问道。

他仔细看看周围，已身在苏宅。

”长苏，你醒了？”一个声音清亮不羁，一个声音深沉稳重，可都透着惊喜。

“苏哥哥！”飞流惊喜地扑了过来。

“宗主您醒了！”甄平哭喊道。

“晏大夫！晏大夫！宗主醒了！”黎刚跑出去喊着。

晏大夫进来的时候，梅长苏靠在靠枕上，蔺晨凝神搭着梅长苏的脉，萧景琰和其他人再旁边紧张得看着。

“很好，火寒毒已解，恭喜你了长苏。”蔺晨笑道。

包括萧景琰在内的所有人都喜极而泣。

 

“长苏，你再不醒你的小皇帝就要在苏宅上朝了！”蔺晨指着萧景琰笑道。

萧景琰在旁边站着一脸害羞。

“算了，我就不妨碍你们小两口叙旧了。”蔺晨一甩袖子，“飞流，陪蔺晨哥哥出去玩儿。”飞流噘着嘴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被蔺晨拽了出去，留下萧景琰和梅长苏二人。

“景琰，辛苦了。”梅长苏摸着萧景琰的手说道。

萧景琰摇摇头，“没什么，看着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二人沉默良久。

“景琰……”

“长苏……”

二人同时开口。

“景琰，你先说吧。”

“长苏，你身上火寒毒已解，我就已经放心了。你放心，你把大梁交给我，我定会竭尽全力，从此你想和蔺少阁主逍遥江湖还是回江左做宗主我都不拦你，只是无论到哪，你都给我书信让我知道你安然无恙好吗？”萧景琰一口气说出来，到最后已经哽咽了。

“你怎知我会离开金陵呢？”梅长苏眉眼弯弯。

萧景琰惊讶地看着梅长苏。

“我曾经的承诺一定要兑现，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梅长苏笑道，“只是景琰，我承诺过你父皇林殊不会出现在朝堂上的。”

“长苏，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朝堂之事交给我就行，好吗？”萧景琰看着梅长苏问。

梅长苏摇摇头，“景琰，你应该知道这大梁天下，我终究还是放不下的，我也不忍你一人在至尊之位踽踽独行。所以景琰，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吗？不要自己扛着。”梅长苏狡黠一笑，“你应该知道，你瞒不住我的。”

萧景琰做揖，“梅宗主神通广大，景琰甘拜下风。只是林殊不能出现在朝堂上，那梅长苏呢？”

梅长苏诧异地看了看萧景琰，然后垂目道：“梅长苏只是阴诡谋士，首鼠两端，若出现在朝堂定当掀起波澜。”

“不，梅长苏是奇兵绝谋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萧景琰坚定地看着梅长苏，“长苏，北境之事现在整个大梁都知道，谋士身份已消弭在赞扬中，你已无需顾虑。”

萧景琰握了握梅长苏的手：”长苏，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名垂青史，此事交给我，你不必担心。”

“你知我所求并不在此，景琰，你不必……”

“但我所求于此，长苏，就算成全我好吗？”

梅长苏看着萧景琰笃定的目光，点了点头：“景琰，费心了。”

“得麒麟才子，才是我大梁之幸。”萧景琰做揖道。

“哟！小皇帝还真有本事啊！”蔺晨从门外走来，“我家长苏都让你拐跑了！”

“蔺少阁主，长苏他……”萧景琰欲言又止。

蔺晨一摆手，“唉，别叫我少阁主，你们不说少阁主有谁知道？”

蔺晨把刷得打开扇子，得意洋洋道：“反正没几个人见过琅琊阁少阁主。”

“蔺晨，难道你愿意……”

“小飞流被你困在这了，我还能去哪？”蔺晨笑道，“更何况这金陵城我还没好好玩过呢！”

“蔺晨，多谢。”梅长苏说。

“得，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一个谢字都不行！只能说我蔺少阁主运气不好遇见你这个小妖精，只能认栽咯。小飞流！”飞流拿着梅花刚要进屋，看见蔺晨在屋内，转头就逃，蔺晨见到飞流一起身就飞出去追飞流了。

“长苏，大家都很好，你只要珍重自己，其他事不要多想。”萧景琰握着梅长苏的手温柔道。

 

梁史记载，武帝萧景琰登基后不久，尊客卿梅长苏为帝师，准梅长苏不行臣礼，而亲自以师礼待之，常亲临梅府请教，二人亲密无间，携手开拓前所未有的盛世，文化军力和国力达到鼎盛，万国来朝，史称长靖盛世。

 

猜猜蔺晨给萧景琰说了什么？没人猜啊哭。